MakeGinWithRye

赤井中心,短篇为主,长篇练习中XD

赤安赤/ 黑童话扩展

原故事来自@DoLoReSssss 的赤安黑童话


赤井其实是条龙。

有着巨大翅膀、会喷出灼热火焰的那种龙。

当他还不会走路的时候一个勇敢骑士杀死了他的父亲,用整队的漂亮马匹运走洞中的珠宝献给国王。

一个巫婆悄悄跟在马队后面,找到了那个藏在洞穴深处的小小襁褓。

巫婆是个很想拥有龙的巫婆。

绸缎包裹中的小肉团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,抬起长而卷的睫毛扑扇两下,冲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类露出一个柔软的微笑。

这双绿眼睛真美,在这么黑的洞里都这么亮。巫婆想。

将来用药水泡在玻璃瓶一定很好看。

于是巫婆带走了他,在她的小木屋里把野狼的奶水喂给他。

男孩一天一天长大。

但他一直没有化龙。

巫婆很着急。她看了很多书,他两岁的时候就该第一次化形了。

如果长得太大再化龙,恐怕她就没法控制。

她抬头看他一眼。男孩正窝在书架顶上,把自己埋在布满灰尘的巨大古籍里。他没穿衣服,瘦得肋骨都一条一条清晰地露在外面。

女巫看得心烦意乱。

也许是养得不够好?

她把他喊下来,草草比划个样子给他做了第一套衣裤。男孩有些惊讶地看着她,她不耐烦地摆摆手出门,捡回一只死了大半天的狐狸。

那晚男孩捧着脏兮兮的碗狼吞虎咽。

可他还是没有变成龙。

女人终于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——他从没见过自己父亲化龙。

她翻看了最古老的书,兴奋地发现龙遇到危险就会放弃人形。

她激动地合上书,找出自己最精致的那柄弯刀擦了它一遍又一遍,跃跃欲试。

“喂。”她把男孩喊过来。

男孩穿着已经开始嫌小的旧衣服,一脸莫名其妙地站在她面前。

她最后一遍擦了刀,猛地将它捅进男孩的腹部。

绿眼睛男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往后退,叫声的后段已经不像人类。殷红的血从他肚子里涌出来,比血更红艳的翅膀在身后一点一点张开。

女巫满意地看着他跌跌撞撞冲出门去,没跑出两步就痛苦地腾空而起。

看啊,这是一条多美的龙。

高大树杈割出来的阳光碎片落在它血红色的鳞片上,那金色的偏光看起来多么耀眼。

它还不适应自己的力量,扑棱着翅膀好几次撞到树干上。它一张嘴就喷出大团大团的火,赤色的烈焰在灌木之间翻滚。一只受惊的梅花鹿从树后蹿出,小龙俯冲下来抓住它的脊骨,爪子轻轻用力就把它折成两截。

哦,多美的力量。

女巫拖出两年前就准备好的硕大网兜,准备等它耗尽力气就趁机捉住。

但她忘了这是条第一次化形还受了伤的龙。

它比她预估得更快失去能量。

巫婆还没准备好套住它,它就从空中重重落下。身型尚小的神兽蜷缩在地上,翅膀一点点折叠起来然后消失。女巫匆忙跑过去,还没来得及揪下一枚鳞片,漂亮的赤龙就变回了惹人烦的男孩。

巫婆嫌恶地踢了他一脚,希望能让他再次化形。

但他确实是没有能量了。男孩捂着腹部愈合了一半的伤口,只发出一声小小的呜咽。

“是我杀了它吗?”男孩爬到那头鹿的尸体边上,用他遍布擦伤的细小手指阖上梅花鹿温柔的眼睛。

“是啊,你刚才可真强大。”巫婆的声音充满骄傲。

“可是我不想变成龙,”男孩抱住鹿的脖子,把脑袋深深埋进它的毛皮之间,温暖的泪水黏糊糊地腻在脸上,“变成龙的时候我没法控制自己……我只想,杀戮。”

女巫觉得这孩子真是看了太多不该看的书,学会了这么高级的词汇,却不知道龙天生就是这样的。一条龙为什么要控制自己?它就该尽情展现自己伟大的力量。

“你是条红龙,我叫你赤井吧。”巫婆走过去,用鞋尖踢踢他示意他站起来,“回家,赤井,今天有肉吃了。”

她听不见他的拒绝。




后来女巫没能再捅上赤井一刀。

这个男孩比她想象中机敏得多,他总能预料到危险并且及时地躲开。这让事情变得很难办。

但还好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。

他心软。

巫婆把赤井带到高高的悬崖上,大到吓人的水流从他们脚边轰隆隆倾泻下去成为宏伟的瀑布。女人指着水帘中央一块突起的岩石,问他是否看见石块上的小花。

男孩点点头。

巫婆不算是个精于表演的家伙,但她说自己患了重病、只有那朵花才能治好的时候,赤井还是信了。他往腰上系了藤蔓,攀上滑溜溜的岩石一点点往瀑布中央移动。

水流太急,这显然不是一个小孩子能完成的任务。很快赤井就滑脱了手落下去,身体斜斜地挂在藤上。他想抓着青藤往回爬,但女巫趴在顶上冲他喊,嘿,别忘了你是条龙啊。

她用石块割断了藤蔓。

男孩飞快地往下坠。他感到身体变得滚烫,有什么东西在骨骼间生长,好像下一秒就要冲破皮肤。

不,不要变成龙。

他用力回忆那些温暖的快乐的事情,回忆自己的那些动物朋友,逼迫自己去想那头梅花鹿的眼睛。血液还在燃烧,他甚至努力去想女巫给他做衣服给他炖野菜时的样子。

他没有长出翅膀。

他直直落入瀑布下的水潭。

世界归于安静和黑暗。

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,身边有两个女仆模样的人和一个腹部隆起的贵妇。贵妇笑得很温柔,说他们把他从一条河里捞了上来。她问他为什么会在森林里,赤井摇摇头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。

“你多大了?”贵妇把手中的暖炉递给赤井。

男孩抱住暖炉贪婪地汲取热量。三岁?也许四岁?他不知道。

他幼稚的脸让她们原谅了她的一问三不知。一个女仆把羊毛毯子给他围上,问他为什么在冬天只穿一件单衣。男孩有些局促地扯了扯亚麻衬衫短小的袖子,没好意思说这是自己唯一的衣服。

“那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?”贵妇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。

“我叫赤井,夫人。”男孩终于有一个答得上的问题。

两个女仆咯咯笑起来,其中一个拍了拍他的背:“她可是王后殿下。”

“哦,没关系的。”王后看见男孩眼里的惶恐,伸手拢了拢他湿漉漉的鬈发。

王后的眼睛是柔和的紫色。赤井想,这是他见过最温柔的颜色了。




国王遍发布告也没找到哪家丢了一个叫赤井的孩子。于是他召来全国最负盛名的骑士,把赤井赐给他做扈从。

“你会在我这里学到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骑士的。”他把弓箭第一次递给赤井的时候这样说,“我三年前屠了一条龙,现在国泰民安。”

男孩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彩。

但他到底是开始学习了。他跟着那位高阶骑士学习如何击剑骑射,进步快得让所有人都赞叹。王后还是很照顾他,时不时召他进宫问他过得什么样。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更大。

赤井很期望她能生一个小王子,这样自己就能有个玩伴。

但巫婆在一天夜里找到了他。

那个穿着黑色袍子的老女人用尖利的声音质问他为什么离开。“我还以为你死了,我找了你很久。”一滴鳄鱼的眼泪从浑浊的黄眼睛里流出来。

“你自己摘到那朵花了吗,”赤井抬眼看着她,“你现在看起来很健康。”

女巫恼羞成怒去抓他的肩膀,但男孩轻轻一个拧身就成功躲开。“我要下诅咒。”巫婆咬牙切齿攥着自己的黑袍。

“你没法诅咒我,我是龙。”赤井很平静。

“你总有在意的人吧。”巫婆露出一个冷笑,转身消失在门口,“变成龙来找我,不然我就下咒。”

墨黑色的衣角在门外最后飘了一飘。




赤井绝对不会选择变成龙。

绝对。

他很认真地思考了自己所有在意的人。大骑士那么厉害,应该不会有事。那会是王后吗?

一个宫女出来通知他,王后要生了。

即便以他的身份带武器进宫很不礼貌,赤井还是背着巨大的弓箭进了城堡。他没有资格进入内室,就直挺挺地站在门外,像个最忠诚的卫士。

那张比他人还高还大的弓实在是太重了,才站了一会儿就很累。但他坚持守在外面,留意着四周有没有女巫出现。

他没看见女巫,只听见室内传来婴儿的啼哭。

男孩趴到门缝上很用力地往里看,看见一个红红皱皱的小怪物。哦,他那么小。

国王很激动地捧着那个小家伙,情不自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样子和平时判若两人;王后看起来很疲惫但还是幸福地笑着。谁都没注意到助产士里有一个佝偻的身影。

国王说,叫他降谷零吧。

把整张脸都贴在门上的赤井想,这个名字真可爱。

降谷零一天天地长大了。他的肤色像秋天丰收的麦田,头发像夏天艳阳纺成的丝线。那双紫色的眼睛和他妈妈一模一样,又明亮又温柔。

赤井没发现有谁受到了诅咒,他想也许是自己那天的保护吓退了女巫。他加倍认真地练习,一有机会就守在小王子的寝宫窗外。

他不知道降谷零在出生那天就被下咒了。

小王子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差。王后担忧地找来医生,各式各样的奇怪草药被熬煮成颜色丑陋的汤剂。那些药的味道赤井在外面闻着都觉得苦,可是降谷零眉头都不皱就勇敢地喝下去。

“等我好了,你带我去骑马吧?”小王子趴在窗口,伸下一根手杖去戳戳赤井的背。

赤井做个很严肃的表情,瞪着他让他赶紧把窗关上。随便一点风都能让降谷零陷入新的一场风寒,赤井有些隐隐的担忧,难道巫婆真的在什么时候下了诅咒吗?

后来降谷零的身体短暂好了一点,王后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给他牵来一匹驯服的矮种马。赤井教他怎么跳上马背,小王子倔强地试了好几回也没成功,少年只好无视他的挣扎反抗把他抱起来放到鞍上。那天他们慢悠悠逛了一圈御花园,降谷零看着那些新奇的花草发出咯咯的笑声。

赤井没料到那是降谷零最后一次这样笑。

那天晚上小王子就发起严重的高烧,全国最好的十个医生围着他转了十天,他的体温才回落到正常的水平。赤井在窗外站了十天十夜,终于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场漫长的怪病都是源于诅咒。

那个因为他执意不化龙才降临的诅咒。

退烧的降谷零趁医生不在小心翼翼蹲在窗边。“上来陪我说话吧,赤井,”降谷零没敢开窗,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,“我知道你肯定在下面。”

赤井没有回应。

少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因为自己而被诅咒的男孩。

他不敢去想那双充满希冀的紫灰色眼睛。

那场高烧以后降谷零越发忧郁了,很多时候他只能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单调的天空。赤井没有勇气再跟他说话,只是偶尔捉两只罕见的鸟儿带到窗下放飞,听降谷零发出低低的惊呼。有时他随大骑士外出征战,也带回一些外地的小物件摆在窗台。

错觉让赤井觉得仅仅这样也还好,但王子躺在床上的时间终于是越来越多了,王后的眼睛越来越常充满泪水。

加封骑士的那天,赤井独自去了一趟森林。

年轻骑士的眼神说明了他永远不可能化龙伤害别人,驼背的巫婆缩在大大坩锅后面发出低笑。“我现在也不希望你化龙了,”巫婆用一个长柄勺搅动锅里的毒药,“我没法捉住一条成年龙的。但现在你是全王国最优秀的骑士。”

赤井沉默地等她说下去。

“我要一些其他的东西……带王子来这里吧。”女巫举起勺子,指了指门口做个请走的手势。




年轻骑士没有告诉王后这个消息的来源,但王后对他毫无保留地信任。

这种信任狠狠刺伤了赤井的心脏。

仆从们迅速备好车辆马匹,浩浩荡荡的皇家车队开往黑色森林的深处。赤井骑一匹枣红骏马领在最前,带着所有人前往那唯一还有希望的所在。

女巫没有收王后带来的那些金银绫罗,拒绝了任何一个宫女或男仆留下来照看的请求。甚至哭得梨花带雨的王后都被她不留情面地赶走,只有赤井被允许站在屋外做个沉默的装饰。

降谷零掀起马车的帘子,看妈妈泪水涟涟地握着赤井的手请他务必照顾好自己,然后就被巫婆简单粗暴地拽下车带进房子里去。

“你这个不是病,是诅咒。”才把降谷零安顿到床上,巫婆就这么单刀直入地告诉他。

王子“哦”了一声没有什么情绪。他注意到床角丢着的一个木雕人偶,很粗糙,像出自小孩子的手。

“诅咒是因为外面那个人。”女巫朝屋外赤井站着的方向斜一斜眼,“有个女巫想和他做交易,他不愿意,以你的被诅咒换来自己的自由。”

降谷零惊愕地抬起头。

巫婆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。

“你再病下去就会死,但他一点都不愿意妥协。”巫婆笑起来,“你瞧,他多么自私。”

俊美少年垂下疏长的睫毛,过了好久才抬起来。“他又不是生来就要为我牺牲自己的。”少年嗫嚅着,似乎自己也不很相信这种辩解。

女巫咧出黄色的牙齿,旋身转到屋外。赤井背着弓箭站得笔直,巫婆几乎要笑出来。

瞧瞧他们把他教成了什么样子,他可是一条货真价实的龙。

她告诉赤井她要巨龙的心。

那是一条住在森林边缘又大又丑又瞎的龙,连痴迷于拥有一条龙的巫婆都对它没什么兴趣。

她想,或许和一条龙战斗能让这个固执的家伙被迫化形。等巨龙同他斗得两败俱伤,她就能坐收一条年轻漂亮的赤龙。

她没想到赤井是当之无愧的全王国最优秀的骑士。

他只用了一天就骑着那匹枣红骏马回来,捧着一个结实的木盒。他猩红色的斗篷被划破了,金色流苏上有烧焦的痕迹,但总体而言还是能让少女们倾倒的意气风发的样子。

所以当她叫他进去和降谷零说话、而他显出一丝局促的时候,巫婆觉得那样子很不像他。

但片刻的犹豫之后,赤井还是擦掉脸上干涸的血迹走进了木屋。王子看见自己的朋友,脸上显出些怪异的不自然。不过最终欣喜还是战胜了他心中的疙瘩,少年语气轻快地开口:“你好久没和我说话了呢,赤井。”
是呢。

金发的王子问他宫里的事情,骑士一一地回答。红晕从少年的脸上浮起来,像朝日边的轻云。赤井突然很想伸手摸一摸。

一定很软。

然而巫婆把他赶了出去,不允许他在里面待太久。年轻人顺从地走到外面站到墙根下,想起来自己似乎两天没睡了。

可他竟然一点也不累。

王子脸上的红晕在他眼前晃来晃去,化作一种充实的喜悦填满他的胸膛。

降谷零就快好起来了。他想。

只是他不知道,巫婆站在那个少年的床边,用眼睛斜着他所在的方向:

“瞧瞧他多虚伪,亲手把你害成这样,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过来聊天。”




后来巫婆又给了赤井一项任务,是山谷深处一头怪兽的心。

年轻的骑士仍然及时赶了回来。那匹枣红马跛了一条腿,疲惫而忠诚地驼着它的主人。三道抓痕从赤井的额角划到眉梢,血液把靛蓝的马裤染成浓重的黑色。

巫婆哂笑一番接过装着心脏的盒子,觉得他现在的尊容能让王国的少女们感叹自己先前都瞎了眼睛。

这颗心脏让王子的状况又好了一些。好起来的降谷零很犹豫要不要叫赤井进来聊天,直到对新鲜消息的渴望战胜了他无法面对的痛苦。

赤井一走进来王子就开始心软。三条血痕挂在那张骨骼分明的脸上,明晃晃地刺进他眼睛。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趴在窗边等外出打仗的赤井回来,总是很怕看见他身上多出什么绷带或者伤痕。

“疼吗。”他抬手抚摸那三道伤口,有些发烫的温度几乎要灼伤他长年冰冷的指尖。

但巫婆在赤井离开之后就冷笑着出现。“真蠢啊,王子殿下。”女巫把一壶热茶放到他床边。

那双紫灰色的眼睛不解地眨了两下。

“他害了你,再以拯救者的姿态出现,你还很感激他。”
女巫笑得浑身颤抖。

降谷零握着那个从床边找到的木雕,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寒冷。





赤井接到的第三项任务是山顶巨鸟的心脏。

依靠藤蔓顺着峭壁向上爬时他感到一阵该死的熟悉,而这片刻的疏忽就让巨鸟从背后抓住他的脊椎,把他带上碧蓝的高空然后重重扔下。

巨大的风声在耳畔汇成轰隆隆的巨响。

属于龙的翅膀在体内嘎吱嘎吱地生长,尖利的麟爪从他指尖破出。浑身熔化般的高温里,他闭上眼回忆降谷那双温柔又明亮的眼睛。

那秋天丰收麦田般的皮肤,那夏日艳阳纺成的发丝。

那绯云般的红晕。

他落在高大的雪松上,坠落的身体砸断好几根粗壮的树枝。他竭尽全力保持了勉强的清醒,没来得及咳出嗓口腥甜的血液就举起弓箭应对巨鸟的第二次袭击。巨鸟的利爪穿过他的肋骨,他横起长剑划过巨鸟的腹间。

他们缠斗了三天两夜。

他回来的时候没有马,双腿每迈出一步都在颤抖。血从衬衫淌进马裤,又从马裤淌进皮靴。

那双磨出泡又破了皮的瘦削的脚浸泡在冰凉的血液里溃烂。

他把心脏交给女巫的时候,两次都递错了方向。

这一次降谷零不想见他。巨鸟的心脏让他恢复了不少活力,但他不想把这些力气浪费在与赤井相处上。

他捧着那个松木小人偶,百无聊赖地玩。

“你还是见见他吧,难道不想报复吗?”女巫带着点兴奋地怂恿。

王子不耐烦嗯了一声。

于是睡在门外的赤井被巫婆叫进来。他觉得自己似乎没睡醒,大脑混沌得要命,可胸腔里却满是轻松的快乐。

他想自己马上就能坦然地面对降谷了。

降谷其实没想好怎么报复。他问了几个问题,见赤井回答得又慢又乱就懒得再问下去。然后他注意到赤井一直背着的弓箭,想来这东西应该是他的心爱之物。

毕竟躺在深宫的他都听说赤井是王国最棒的射手。

于是他说,你的弓箭真好看。

就像他预料的那样,赤井犹豫一下还是把弓箭留给了他。

他想赤井真是愚蠢,他怎么可能喜欢弓箭?他根本一点都拉不动弦。

还真是公平,一个被妈妈捡回来的家伙能在外面弯弓射月,他却只能在床上度过青春。

武器上的血在床单上染开一大片,王子有些嫌恶地往另一边挪了挪身体。





巫婆对事情的进展很不高兴。

降谷零的病只要再一味神兽的心脏就能治好,可赤井还是没有化龙。

她用力思考森林里最难对付的怪兽,觉得自己再也想不到什么能真正威胁赤井的生物。

那个年轻男人似乎有着最强大的力量。女巫甚至有些不解,那样的力量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渺小的人类身体里。

直到一个绝妙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。

她可以让他自己对付自己。

这个计策的精妙让她就像十五年前擦拭弯刀时那样激动,她压抑着内心的狂喜,找到坐在屋外的赤井。

骑士费劲地站起来面对她。他的伤势很糟糕,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腰杆挺直。

蠢得要命,女巫想,明明化一次龙就能让伤口很快愈合。

“他需要你的心脏,”巫婆说,“这是最后一味药了。”

年轻人看起来很了然。他从腰间抽出短刀,刀尖准确地对上心脏的位置。

那是降谷零小时候偷偷送给他的刀,手柄上装饰着贵重的宝石,底部还有王室的徽章。

“照顾好他。”他说。

巫婆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听见他长大后的声音。真好听,是个成熟男性的声音了。

只是他的脑子一点没变,还是那么愚蠢。

刀刃稳定地没入胸膛,赤井一点点跪下去,扭动刀柄在自己胸前开出长长的口子。

他的血液又开始燃烧。较小的伤口开始愈合,炽焰的双翅从肩胛骨后缓缓展开。

他小时候看了很多巫术的书,他猜到降谷零并不一定需要他的,任何一种神兽的心脏都可以成为这第四味药。但他清醒得要命,只有满足女巫的要求,她才会治好降谷。

金红色的尾巴从尾椎骨开始伸展,他用最后一丝意识捧出自己的心脏,只希望降谷永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消失的。

如果不能,那就一直恨着自己也行。

他不知道女巫早就做到了这点。

一条赤色的巨龙在地面上生长,破碎的阳光在鳞片上跳着金色的舞蹈。

巨大的狂喜占据巫婆的每一寸肌肉,看啊,它多美。

那双绿眼睛可以泡进玻璃瓶里,成为药材柜上最漂亮的摆设。

那些红色的鳞片可以拔下来装饰在坩锅上,被火焰灼烧的时候一定很美。

那紧实的龙肉可以熬进浓稠的汤药,帮助她一直健康地活到这个王子即位。

她蹦蹦跳跳地捧着心脏进了木屋。

“再过七天您就能回宫了,王子。”她冲降谷零笑着,罕见的真诚。

这可真是全王国最俊美的少年,她的宝贝。

他竟然帮她骗到了那么漂亮的一条龙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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